*轉世有
*劇情可能有些混亂,因為算極短篇(#
*詩:普希金〈我的名字〉
*以下正文
我的名字對你有什麼意義? 它會死去, 像大海拍擊海堤,
發出的憂鬱的汩汩濤聲, 像密林中幽幽的夜聲。
※
你有點忘了,是為什麼。
當銀髮男孩再次出現在這園子,他的容顏一如既往。
但你知道他無法同你一般看見你。
「夏碎還沒來嗎......太慢了吧......」他小聲咕噥著,輕輕倚上你,眉宇間卻透出一絲無奈。泛著微微熒光,銀白色的小馬尾就在你跟前蕩蕩飄飄。秋葉輕落下他的髮梢間,一旁昔日蒼鬱的樹杪此刻彷彿已近遲暮。
你卻好似喑啞了,心底沉甸甸的恍若一座斑駁小樓壓在上頭,細雨彈落上枷鎖的雕花窗扉,卻仍掩不住那如塵沙般的名字。
而他的名字,你始終無法喚出。
身後傳來漸漸清晰、似是踏過落葉的清脆跫音,踏碎商風的緘默和你的思緒。只見男孩尋著聲音望去,淡淡的笑自他唇畔漾開,略帶稚氣的令你移不開眼。
然後你感到有個小小的掌心按著你的頂端,像是想努力攀上來,而銀髮男孩微仰著頭一臉愕然的看著對方,「......你在做什麼?」
你知道的,是那個紫髮男孩。
但他的名字,卻是--
「我在想這些漆夠不夠。下次你如果先來這裡了,就先量量開嘛。」軟軟的童音從上頭傳來,你感到對方似乎歪了歪頭,髮絲才輕柔的撫過你,紫藤色的。
男孩嘆了口氣,沒有接過紫髮男孩的話頭,道:「你帶什麼顏色的油漆?不過這麼做真的不會被罵嗎?畢竟阿姨和叔叔沒有答應吧。」
「夏碎」終於從你身上爬了下來,略帶緋紅的細緻臉龐有些汗珠,他伸過衣袖欲拂去,銀髮男孩趕緊道:「那邊有沾到泥土,你如果擦到臉上一定又會被罵。」
聞言,對方露出粲然笑靨,於是也不管了。銀髮男孩似乎又咕噥了幾聲......
其實你是喜歡他們之間的互動,興許是因為這如同在你眼前流轉過波波韶光。
但你會逕自出神,他們終是恍如隔世。
所以聽著看著,總是感到眼前驀然矇矓,宛如有雙柔荑將氤氳薄霧織成的簾掩下。
「爸爸說這是藏青色喔,藏青色的郵筒很漂亮呢。」待回神,只見紫髮男孩笑著看向你,宛如潭水般的木槿紫雙瞳似是泛著粼粼波光,偏了偏頭又道:「還是你要換另一個顏色?可是我記得你不喜歡這個郵筒塗上紫色。」
「嗯,反正不要紫色就好......」銀髮男孩輕拍下衣袖處的暗月色枯葉,輕道:「然後你沒有拿刷子來,夏碎。」
「咦?我以為是你要帶的?」對方愣愣地看著男孩,旋即又微微露出笑顏,「啊,你忘了對吧?」
「少囉嗦!」、「好啦不要皺眉頭嘛。那你在這邊再等一下喔,我回去拿刷子。」
他微低下頭,起身背對著你,淺墨色衣襬微微飄起,目送著紫髮男孩漸漸消失於盡頭的背影,良久後你才聽到他幾不可聞的低語。輕似呢喃。
語聲究竟是問何人也無從知曉,興許那只是西風掠過耳畔的颯颯聲。
遠方似乎傳來長廊那頭的風鈴聲,可早已晚秋了,怎麼還會有呢?
「你到底,是誰?」
※
它會在紀念冊的黃頁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,
就像用無人能懂的語言 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紋。
※
而你回答不了他。
所以你也只能在夜闌燈寂之時,細細緬懷著那個你一直守候在側的他,已然忘懷的前世韶華。
但等候,也終是宛如寂靜森林中的薄暮。
他成了有一定年歲的人類;而你有未知的漫漫長路--你的確不大清楚郵筒的能佇立在這兒多長的歲數。
於是你,開始數著一日又一日。
從遠方曉霧瀰漫,微弱的乳白色淡光劃破琉璃色的穹蒼,清雅晨曦卻非倒映在你從前纈草紫瞳,而是你如今的藏青身。
--曾經你以為時間終於放慢了。卻總在你恍神中,又是悄悄消逝於指縫之中。
爾後卻又驀然就已夕暮之時,餘暉宛如鳳凰般的熾焰燃燒起整片太虛,又似絳色的寶株山茶開遍。卻似是略帶冷紫灰。
--曾經你的剪影倒映在他的眼瞳,而今他朢著的卻是另一朵紫藤。
最後,終是你孤身一人,對著玄色夜幕中的,宛似過往的那清虛獨自徬徨。
隔日呢?又是旭日東昇罷。你微瞇著眼,靜靜想著。
只是夢醒處,夢中人已華髮遍布。
※
它有什麼意義?它早已被忘記
在新的激烈的風浪裡,它不會給你的心靈帶來純潔、溫柔的回憶。
※
如絲霪雨泠泠而落,落於你藏青身,銀鈴般的聲響。
縱然蒼穹飄著細細陰雨,他仍是撐著青傘,倚在你身上--
像他小時候,夢中的那天;像他少年時,紫髮少年搬家的前一天;像他青年時,結婚的前一天,來替你斑駁剝落的身和心再刷上一層藏青顏漆......
像他一如紫髮少年離去後的一歲又一年間,不時將灰紫色的信箋,先輕輕念給你聽,再放入你裡頭他特意放著的皚色盒子中,將關於收信人的一切寄在你那頭。
可收信人的最後呢?他根本不知曉。
而你知道,你是有聽到的,可你無從啟脣。在他結婚的那天,記憶中紫髮少年的母親,有來過這個現今空蕩死寂的庭院。
你看著她顫抖著宛如枯藤枝枒的手,細細將他寫給他的一字一句看完,你多麼想阻止她拿起張張信箋的舉動。
然後,她似乎喃喃道出,收信人的去處。似是涓涓細流靜靜流淌進你心間一隅。
可它的凜然寒意,就這麼不由分說凍傷了你。
「夏碎說他很喜歡雨天,跟我妻子一樣。」他輕言,將你從思緒中拉回,「可是他的身子自小就孱弱,這點倒和我妻子不同。」
『而且他們都是紫髮,有一樣的溫和個性。』你垂著眼,將他近日來不斷重複的話靜靜在心裡接下去, 『不過不知道夏碎到底怎麼樣了,妻子老了去世了,那他呢?』
可他今日沒有這般說,他又愣愣地望著夜空須臾,似要開口卻無聲。
你有些憂心他這樣會傷寒,甚至是......畢竟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他了--他已皤皤白髮,而非那個永不蒼老的「冰炎」。
冰炎?冰炎、冰炎、冰炎、冰炎。
多麼遠久的名字?你想。恍如隔世。
「月圓人團圓。」他的語聲微弱,像是只是同自己呢喃,「他說的啊,怎麼都沒有回來?」
他?是那個他,還是另一個她?還是......
可今夜,那還是個沒有很圓滿的清虛啊。
『他離開了,不會再回來了。』你早已流不出淚,無端化作他髮梢間的霏霏清雨。
『在他搬家後的兩年間,癌末病逝。』
他卻驀然瞅著你笑了,微微咧著嘴的。你心底宛似不再有座斷垣殘樓上頭的蔓生枯藤,牢牢桎梏著斑駁颯風。
「你聽我說。我不知道是不是晚了,可你好像前些日子才說過,沒有任何事會遲、會晚。」
他的嗓音蒼老而略帶沙啞,你愣愣地看著他。那句話是對誰說的?你聽得耳熟,卻憶不起絲毫。
只見他一如被無數枯萎柳枝纏繞的手細膩的摩娑著你的頂部,但於你而言這似極了你緬懷著的從前,他彷彿正撫著你的柔絲,一邊在你耳畔輕言細語。
他又是笑了,在你的記憶中他並不是這麼常笑。而且不是淡如秋風的。
「你到底,是誰?他又是誰?為什麼從年少時我就總是看到,有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模糊影子在你身上出現...... 」
又是一個,你無法回答的問題。
輕輕闔上雙瞳,銀白色的身影似是隔著時空走來,冰炎彷彿淡淡的對著你笑。而你已分不清,是彼時的他,還是此刻的他。
觸著你臉龐的,他的指尖,漸轉微涼......
但是在你孤獨、悲傷的日子, 請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,
並且說:有人在思念我, 在世間我活在一個人的心裡。
他也是,最終,輕輕闔上了眼。
如果,一切,從來呢?
當銀髮男孩再次出現在這園子,他的容顏一如既往。
而你知道,他無法同你一般看見你。
只是這次--
在你孤獨、悲傷的日子......
請你悄悄地,念一念我的名字。
fin.
作者後記:
副標→我的名字
我相信很明顯的,看似最後一段的詩,是我改了他的標點符號(笑)
普希金的詩我從看到就喜歡上了,算是外國詩裡我最喜歡也最敬佩的。
其實這一篇原本要用的詩是另一首,但在打完之後卻突然想到這一首詩,所以就臨時改了#(這人
這麼說起來,有一本書我挺推的→《曾有一個人 愛我如生命》
上面文章中〈我的名字〉就是首先在這本書看到的。
有興趣可以上網查詳細內容,這裡後記就先講到這裡XD
※
關於內容。
上面的詩,是以誰的視角,又是給誰的呢?
其實我覺得:可能是夏碎對冰炎;可能是冰炎對夏碎;可能是那個紫髮少年對那時的銀髮少年;可能是已近遲暮的老人對彼時的紫髮少年......
更甚者,有沒有可能是老人的髮妻對他說的呢?
所以,在我看來,沒有一定的。
再下來,我就不想再多說了。看官怎麼看,就怎麼樣吧(眨)
對了,如果賀文只接受非常HE的看官,我也只能說:賀文並不是只能侷限在灑糖文。
因為之前有人為了這種事道過歉,但我覺得沒必要w
※
然後↓
我知道這一篇很短(凝重甚麼#)但時間短啊QQ讓我只能忍痛砍掉一大半,好讓它能在中秋節時生出來(艸)
我就是會犯那種剩幾句就完結,但會跑去打新坑的人啊!(#
所以,我更文速度很慢,就是因為這樣(。
好,我學到教訓了對不起OTZ(還敢說###
有問題歡迎發問啦(艸)希望沒有(X
最後,中秋節快樂喔wwww